百年松林，一代宗師
——深切緬懷霍松林先生
杜松奇
霍松林先生是具有國際學術聲譽和影響的國學大師，中國古典文學研究專家、文藝理論家、詩人、書法家、教育家。其學術成就、人格魅力為海內外學術界、教育界、文化界所敬重和仰慕。我和霍先生交往30余載，結下了深厚的友誼，許多生動的場景至今仍歷歷在目，感人肺腑。今年是霍松林先生誕辰100周年，那些難以忘卻的交往細節(jié)、先生的音容笑貌時時浮現(xiàn)在眼前，使我提筆寫下片斷回憶，以此緬懷我們這位尊敬的前輩和鄉(xiāng)賢。
一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天下開太平�！� 寫盡了一個人文學者對國家、對社會的擔當和使命。優(yōu)秀的知識分子總能將自身的經(jīng)歷與時代風云的變幻相結合，將自己的心聲與民族的精神相融合，表現(xiàn)出崇高的家國情懷。
霍先生一生始終心系國家、民族的安危，早在抗日戰(zhàn)爭時期，作為青少年的他就寫出了《盧溝橋戰(zhàn)歌》《八百壯士頌》《聞平型關大捷喜賦》《喜聞臺兒莊大捷》等優(yōu)秀作品，宣傳抗戰(zhàn)，，引起轟動。正因此，1995年紀念抗戰(zhàn)勝利50周年之際，中國作家協(xié)會特將先生列名于“抗戰(zhàn)時期老作家”名單中，頒贈“以筆為槍，投身抗戰(zhàn)”的獎牌。在長達近一個世紀的歲月里，霍先生濡筆揮灑、慨然長歌，寫盡人間滄桑。先后出版《唐音閣吟稿》，巜唐音閣詩詞集》《唐音閣隨筆集》等專集。其詩詞賦聯(lián)創(chuàng)作始終關注著現(xiàn)實生活，充盈著真情實感，洋溢著人間溫情，意境雄闊、氣勢磅礴。“后樂先憂，萬千氣象希文記；昔聞今上，浩蕩乾坤子美詩�！贝耸腔粝壬狸枠锹�(lián)，也是他一生創(chuàng)作的寫照。他的詩詞聯(lián)賦憂時感事中浸潤著中國文人的忠愛情操與貧賤不移、威武不屈之高風亮節(jié)。香港回歸前夕，先生激情澎湃，作《香港回歸賦》：“東亞明珠，南疆巨港。帆揚碧海，集萬國之珍奇；綠漲珠江，輸宗邦之營養(yǎng)�！斐鬃�，始雪瓜分之恥；徽綻荊花，終圓璧合之夢�！贝速x被香港《大公報》等數(shù)百家媒體轉載�；粝壬侵腥A詩詞學會的重要發(fā)起人和創(chuàng)建者之一，他與時俱進，率先垂范，倡導以新聲新韻寫詩，其《金婚謝妻》《八十抒懷》七律組詩公認為是當代“新聲新韻”律詩的經(jīng)典作品，為推動中華詩詞創(chuàng)新發(fā)展做出了卓越貢獻，產(chǎn)生了廣泛而深遠的影響。2008年，他被中華詩詞學會授予“中華詩詞終身成就獎”。
霍松林先生在《松林回憶錄》中寫到：愛親愛鄉(xiāng)，是愛民愛國的根本。人，是要有“根”的，不能“忘本”�；粝壬鷮亦l(xiāng)天水的愛是發(fā)自內心，溢于言表。他一生始終懷著一顆熱愛家鄉(xiāng)的赤子之心，對家鄉(xiāng)的文化建設著述立論、建言獻策，做出了許多創(chuàng)造性、建設性、指導性的貢獻。上世紀80年代，我在天水市委工作期間，親身見證了霍松林先生身體力行、為家鄉(xiāng)文化事業(yè)前后奔走的感人事跡。天水是中國歷史文化名城，文化資源豐富，尤其是作為遠古文明標志的伏羲文化，在天水有代表性。如何全面、系統(tǒng)、深入地研究、開發(fā)伏羲文化，需要有全國性的權威專家來主持定調。大家一致想到了既是隴上驕子、又為學界泰斗，學高德昭的霍松林先生。當天水市委有關部門負責人聯(lián)系霍松林先生，請求就伏羲文化研究給予指導時，霍先生愉快地接受了邀請，詳細地論證了天水與伏羲文化之關系：
天水是中華文明的重要發(fā)祥地之一。天水號稱“羲皇故里”“媧皇故里”“軒轅故里”，古史系統(tǒng)開天明道的三皇五帝，天水獨占其三。解放前，北平宣武門外的關中會館（為陜西省和甘肅省所共有）門口的木刻對聯(lián)就是：“羲皇故里，河岳根源�！比绻f“故里”云者尚屬傳說，那么秦安大地灣遺址的發(fā)掘則以其彩陶、碳化黍、刻畫符號、地畫、宮殿式建筑、料礓石地面等遺物，實證了天水一帶的古老文明。大地灣文化把中華“五千年文明史”的定論推翻、并向前延伸了三千年，使天水作為中華文明重要發(fā)祥地之一的地位更為牢靠、顯亮、重要。
這就從理論上論證了天水是中華文明曙光升起的地方之一，是伏羲文化的發(fā)祥地，以及天水作為“羲皇故里”的歷史地位，為天水市公祭伏羲文化活動奠定了理論基礎。
霍先生不僅以自己淵博的學識論證了天水是“羲皇故里”，而且親自為公祭伏羲大典撰寫祭文，多次出席公祭伏羲大典。1988年，天水市首屆公祭伏羲大典籌備初始，對于大典的祭祀禮儀、公祭文等，霍先生都極表關心，并以其如椽巨筆親自撰寫祭文。《公祭伏羲文》開宗明義，首先記述伏羲氏“生于成紀，史有文明。乘時崛起，清渭之濱。”稱贊伏羲氏“始作網(wǎng)罟，以漁以獵。如草方萌，如夜初旦。繼此而往，代有賢能；耕耘教化，日進文明”的歷史功績，文末彰顯“敬告太昊，用表決心；超唐邁漢，共建奇勛”的公祭目的，大氣并包、佳章麗句，士林傳誦，盛極一時。進入90年代，國內各種公祭大典層出不窮，每屆大典祭文的撰寫都是重頭戲，霍先生為后來國內公祭大典祭文的撰寫樹立了一個范式，具有一定示范引領作用。
2000年，迎著新世紀的曙光，霍先生迎來了八十壽辰。11月28日，我隨時任天水市委書記王洪賓同志赴西安市參加霍老八十壽辰慶祝會�；衾蠌慕塘苣牯甙耸畨壅Q學術研討會隆重熱烈，時任陜西省委常委栗戰(zhàn)書同志發(fā)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衾暇褊氰p，談笑風生，豪情滿懷。正如他在巜八十述懷》中所表達的“高歌盛世情猶熱，廣育英才志愈堅，假我韶光數(shù)十載，更將碩果獻堯天�！痹跁�，我們廣泛接觸各方面人士，推介了天水、宣傳了天水，也與霍老結下了深厚情誼。會后，我們赴唐音閣看望先生，與先生商討中華伏羲文化研究會成立的有關事宜。他提出了不少好的建議。2002年12月，中華伏羲文化研究會在北京成立，鄧成城先生任會長，霍松林先生與王光英、周巍峙、牟本理、李學勤先生等一起被推舉為名譽會長，我擔任伏羲文化研究會副會長兼秘書長，增多了向他請教的機會。
天水市公祭伏羲大典，前17屆為市祭，從2005年開始升格為省祭。我作為伏羲節(jié)慶組委會常務副主任、主任主持了2005年和2006年兩屆節(jié)會的籌備組織工作。時間雖然過去了十五、六年，其中許多與霍先生交往的細節(jié)至今歷歷在目。2005年伏羲公祭大典，不同于以往17屆祭典，是由市祭改為省祭的首次公祭典禮，又逢值天水建市二十周年，公祭規(guī)格之高、規(guī)模之大、活動之多前所未有。公祭大典的祭文是畫龍點睛之筆，堪稱重中之重。為了撰寫高質量的祭文，我們成立了由省、市專家學者組成的撰寫組，經(jīng)過集體努力，拿出祭文初稿；再由各方面專家成立評審組，召開評審會，對祭文進行集體修改，形成修改稿；最后征求學界專家學者的意見，最終定稿。2005年春節(jié)過后不久，我即赴西安拜訪霍先生，就伏羲文化節(jié)有關事宜與先生商討。當時霍先生已是84歲高齡，但精神矍鑠、風骨依舊。我簡要說明來意，就祭文等事宜征求霍先生意見�；衾闲廊粦Z，他說：“凡天水要我辦的事情，我都照辦，也算是為家鄉(xiāng)文化事業(yè)發(fā)揮一些余熱�！边^了兩周，先生便寄來了經(jīng)他多次修改的祭文：“隴坂高峻，渭水逶迤。大哉伏羲，誕生成紀。始畫八卦，文明肇啟。以龍紀官，分部治理�！痹凇都牢摹分校粝壬到y(tǒng)總結了人文始祖伏羲畫八卦、造書契、定嫁娶、制九針、作網(wǎng)罟、教民稼穡、以漁以獵的豐功偉績，又闡明公祭伏羲氏的現(xiàn)實意義和價值。2005年的公祭伏羲大典，規(guī)格很高，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許嘉璐、全國政協(xié)副主席張懷西、國家有關部委領導、省上四大班子及各廳局領導和全省其它13個市州領導、港澳臺同胞代表、研究伏羲文化的專家、天水友好城市、經(jīng)濟協(xié)作及文化交流城市代表和境內外新聞記者約10000余人參加了公祭活動。省政協(xié)主席仲兆隆主持公祭大典，省政府常務副省長徐守盛恭讀祭文�；粝壬薷牡募牢臒o疑是公祭大典成功的重要保障之一。今天，伏羲文化已經(jīng)成為天水乃至甘肅重要的文化品牌，天水也成為海內外華夏兒女尋根問祖的重要場所，這與霍先生的大力支持、身體力行的參與、不遺余力的宣傳推廣是分不開的。
二
唐肅宗乾元二年（759年）秋，“詩圣”杜甫“滿目悲生事，因人作遠游”，度關隴、客秦州，寓居隴右三個多月，作詩117首。杜甫隴右詩作，題材廣泛，內容豐富，藝術價值獨特，為天水乃至甘肅省深厚的歷史文化增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已經(jīng)成為天水歷史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歷史文化名人對一個城市知名度的影響是不可小視的，如王勃《滕王閣序》與南昌滕王閣、范仲淹《岳陽樓記》與湖南岳陽樓等。如何利用杜甫隴右詩來提升家鄉(xiāng)天水的文化知名度，一直是霍先生思考的問題。霍老對杜甫詩有深入研究，有自已的卓見，發(fā)表了杜甫研究史上獨到的見解，所以被推舉為中國杜甫研究會首任會長。他對天水杜甫隴右詩研究頗有建樹，對天水宣傳研究杜甫隴右詩十分關心。在1996年特意致函天水市委市政府，建議將第二屆國際杜詩研討會放在天水召開。此次年會，來自全國十多個省市和港澳臺地區(qū)80多名代表與會，共收到學術論文60余篇。與會學者集中討論了杜甫隴右詩的思想內容、藝術成就和在杜詩中的地位，權威學術期刊《文學遺產(chǎn)》1997年第1期作了專門報道。這次會議是國內學術界的一件大事，也是天水文化建設中的一場盛事，有力地提升了天水的知名度�；羲闪窒壬髞碓谄洹端闪只貞涗洝分猩钋榛貞浀溃�
鑒于杜甫隴右詩的藝術特色，也由于我想促進家鄉(xiāng)學者對杜甫隴右詩的深入研究，決定在天水市召開第二次杜詩研究會。天水師院黨委書記杜松奇同志在《殷殷深情寄桑梓——記霍松林先生二三事》中是這樣說的：“1996年，霍先生利用自己擔任中國杜甫研究會會長的社會身份和地位，特意將第二屆國際杜詩研討會定在家鄉(xiāng)天水召開，并代天水籌集了六萬元經(jīng)費�！碑敃r的六萬元可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那是我轉求學會的顧問韓勁草同志籌措的。天水配合杜詩研究會，創(chuàng)建了杜甫詩書畫院，籌建詩圣碑林，做了不少工作。
天水“二妙軒”碑廊的建設，是霍先生關心家鄉(xiāng)文化建設的又一生動例證�！吨彪`秦州新志》記載：宋琬為官秦州時“重修杜甫草堂，集蘭州《淳化閣帖》及西安碑林之晉人帖，書杜甫《秦州詩》勒諸石，時稱‘二妙’”。可惜后來世道滄桑、此碑毀壞。上世紀90年代，天水市委、市政府從天水文化發(fā)展的需要出發(fā)，決定重建杜詩碑林。清代“二妙軒”碑廊已毀，資料無覓。又是霍老提供資料說一位天水友人手中藏有“二妙軒”拓本，上世紀六十年代初，這位朋友找到他家，讓他鑒定此拓本，“友人曾想將此拓本放在我處，我知道它價值很高、很珍貴，不敢掠人之美，仍讓他帶回妥善保管。幸虧沒有放在我這里，若放在我處，我文革中被打倒、抄家，如此珍貴的拓本肯定就被毀了，真是功不枉費、善不錯行�。 毖衾咸峁┑木�索，幾經(jīng)周折，最后從漳縣獲得了“二妙軒”碑拓本。得知拓本發(fā)現(xiàn)后，霍先生又趕赴天水鑒定認可。他詳細論證了此拓本的杜詩學文獻價值，認為此拓片堪稱海內孤本，流散多年、重現(xiàn)天水，實乃幸事。在“二妙軒”碑林建設過程中，先生還以自己應邀建設“中國常德詩墻”的經(jīng)驗，叮囑杜詩碑廊“乃不朽工程”，一定要選取上好的石材、上好的刻工，方能與“二妙”相稱，并親自作了序�；粝壬谄洹端闪只貞涗洝分袑懙溃�
上面提到的事（指天水詩圣碑林，筆者注），天水師范學院黨委書記杜松奇在《殷殷深情寄桑梓——記霍松林先生二三事》一文中有如下記述：天水“二妙軒”碑廊的建成，是霍先生關心家鄉(xiāng)文化建設的又一生動例證。根據(jù)歷史記載，“（宋）琬在官時，重修杜甫草堂，集蘭州《淳化閣帖》及西安碑林之晉人帖，書杜甫《秦州詩》勒諸石，時稱‘二妙’�！笨梢姟岸钴帯北谇宕樦文觊g就誕生了。但世道滄桑，此碑已不復存在。上世紀90年代，天水市委、市政府為了弘揚杜甫隴右詩文化，決定籌建詩圣碑林�；粝壬f自己早年曾見過“二妙軒”拓本，可以跟蹤尋找�！敗岸钴帯北任∪灰倭⒂谀仙街畮p時，先生如釋重負、賦詩稱贊曰：“山陰王字美，隴右杜詩雄。二妙傳羲皇，群賢贊宋公。訪碑南郭寺，覽勝隗囂宮。喜作秦州頌，騰飛舞巨龍�！钡拇_，沒有先生的指點與幫助，“二妙軒”這一秦州勝景不可能如此迅速地建成，先生關心、支持天水文化建設的拳拳之情也使家鄉(xiāng)山水倍增秀色。
一個城市的文化內涵、文化品位需要不斷發(fā)掘、建設、充實、提高。因為杜甫隴右詩、南郭寺“詩史堂”“二妙軒”碑廊、東柯谷的杜甫草堂等，隴原大地上的人文得以光大，山川得以增色，使外地旅游者很好地認識了天水、了解了天水。
2006年中國天水伏羲文化旅游節(jié)，我們以“弘揚伏羲文化、保護文化遺產(chǎn)、展示隴右文明、建設和諧天水”為宗旨，突出公祭中華人文始祖伏羲大典，同時舉辦杜甫隴右詩（意）書畫作品展、隴右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保護成果展（演）等10余項活動。作為節(jié)慶活動的組成部分，我主編的《杜甫隴右詩意畫》特邀霍先生擔任顧問，先生慨然答應，并主動推薦他的學生，時任中國書法家協(xié)會副主席的鐘明善先生也任顧問，對此次書畫展增色不少。2006年4月，先生又特意給我寄來他前些年撰寫的《詩圣頌》長詩，叮囑“《天水文學》可轉載。”霍老支持家鄉(xiāng)文化建設所帶來的持久、持續(xù)的文化效益今后還會源源不斷地顯現(xiàn)出來。
三
2007年初我到天水師范學院工作后，堅持每年至少一次看望霍松林先生，也更加感受到先生的大師風范。2009年學校50周年校慶前夕，我們專程赴西安唐音閣看望先生，當他聽到天水師院近年來快速發(fā)展、各項事業(yè)蒸蒸日上時，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語重心長地說，“特色是一個學校的生命，天水師范學院地處‘羲皇故里’的隴上，就要深入挖掘、研究當?shù)睾裰氐臍v史文化內涵，這些東西是我們家鄉(xiāng)的長處，也是別人無可替代的，這樣自然就形成了一個學校的優(yōu)勢。天水師院在隴右文化研究方面已經(jīng)取得了良好的成績，有很多東西可以挖掘，要繼續(xù)努力，積淀幾年，會有成績的�！毕壬膰乐敺治龊驼佌伣陶d，使我們進一步明確了辦學方向，堅定了工作的信心，鞭策我們加倍努力工作。
大學一個重要的功能就是傳承優(yōu)秀文化，傳承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需要一個好的平臺才能落到實處，應該給全校師生營構一個良好的學術氛圍。鑒于霍老的學術影響和人格魅力，2010年3月，我專門赴唐音閣商討為霍先生在天水師院建立藝術館的事。當我說明想法，霍老欣然同意，并當場答應將他珍藏的書籍，他個人的各種獲獎證書、字畫等捐贈藝術館。他對我說：“我共有兩萬多冊藏書，我整理一下，留上七、八百冊，其余的都送給你們學校吧。”很快，霍先生將整理后的三千余冊圖書、幾十幅字畫、手稿、珍貴照片等無償捐贈學校。以此為基礎，我們很快籌建了“霍松林藝術館”，作為收藏霍松林先生捐贈圖書及研究霍松林學術思想的文化基地。建成后的霍松林藝術館，共收藏霍先生捐贈的書籍3000余冊，珍貴古籍319冊，期刊27種，名家書畫作品167幅，音像資料54種，各種榮譽證書123本。其中“于右任書《〈呻吟語〉序》霍松林跋”手札、霍松林先生自己創(chuàng)作并手書的書法作品10多件。
在霍松林藝術館藏品中，最珍貴的當屬霍先生捐獻的任其昌寫給他父親霍眾特老的一幅對聯(lián)：
紅葉村成詩景致；
白衣人盡酒交游。
此副楹聯(lián)，是霍先生當面向我捐贈的，當時的捐贈情景至今仍很清晰。2010年12月23日，霍松林藝術館建設已基本完成，我?guī)ьI學校有關同志赴唐音閣向霍先生匯報進展，并商討藝術館開館事宜。一見面霍先生略帶歉意地說：“原來想將我的全部書籍捐贈給天水師院，現(xiàn)在陜西師大也要為我建一個藝術館，把家里本想捐給你們的書都拉走了。”我安慰霍老說：“我們給您建的藝術館走在了前面，能得到您老人家捐贈的一部分書籍、字畫、證書等，我們已經(jīng)很滿足、知足了。”聽了這話，霍先生起身走進了書房，轉身鄭重地拿出他珍藏了一百余年的楹聯(lián)，說：“我本有歉意，你倒反過來安慰我了，讓我感動。這是家父在隴南書院學習時，山長任其昌贈給家父的一副對聯(lián)，也是先人的遺物，今天我捐贈給你們，表示我的一個心意�！碑斨覀兊拿�，霍先生莊重地在所贈對聯(lián)上寫了跋語：
家父眾特先生中秀才后入隴南書院深造，頗受任其昌山長器重，親賜手書楹聯(lián)，至今已一百多年矣。頃聞任山長墨寶家鄉(xiāng)已極罕覯，故彌足珍貴。今天水師范學院為余修建之藝術館落成，因鄭重捐贈，希裝鏡框懸于館中，供鄉(xiāng)人瞻仰。霍松林謹記，時年九十。
任其昌（1830—1900），字士言，天水市秦城區(qū)人，同治四年（1865年）進士，授戶部主事。晚年主講天水、隴南書院，《清史稿》有傳。此副任其昌真跡，加以霍先生之題跋，堪稱“二妙”，凝聚著兩位大師的心血，當之無愧地成為天水師院霍松林藝術館的鎮(zhèn)館之寶。
經(jīng)過近一年時間的緊張籌備和建設，2011年6月25日上午，由沈鵬先生題寫?zhàn)^名的霍松林藝術館開館儀式暨霍松林學術研討會在天水師范學院隆重舉行。此前，霍老答應他將親自參加，并給我說國務院一位領導也答應來參加。后來，霍老因身體原因未能出席，國務院領導同志因公務時間沖突也未能來�；粝壬衅鋬鹤印㈥兾鲙煼洞髮W霍有亮教授，兒媳高一農教授專程參加�；衾吓囵B(yǎng)的博士、清華大學博士生導師孫明君教授，《青年文摘》主編李釗平編審，陜西師范大學博士生導師劉鋒燾教授等光臨，慶祝霍松林藝術館開館和研討會。開館儀式隆重而熱烈，聘任陜西師范大學文學院博士生導師霍有明教授為霍松林藝術館名譽館長。我在致辭中高度評價了霍松林先生的學術成就、道德文章以及建立藝術館的意義。建立霍松林先生藝術館，就是要激勵全院師生的教學、學習熱情，讓每位師生都知道，在天水這塊并不富裕的土壤上曾經(jīng)成長過一代文化偉人。今后，藝術館要不斷充實，繼續(xù)收集有關霍先生的資料，如論文手跡、在全國各地的題詞，霍先生弟子的著作等，并向全社會開放，使之成為研究霍松林先生學術思想的文化中心，成為天水地區(qū)的一張文化品牌。
霍松林先生的博士生、清華大學中文系黨總支副書記、博士生導師孫明君教授在致辭中高度評價了天水師院黨委尊重知識、尊重人才，自覺弘揚一代學術大師文化精神的舉措，認為是天水師范學院在加強學科建設，推進學術繁榮，擴大學校影響方面的大手筆、大文章。他代表霍先生在全國的六十余位博士生感謝天水師院，并表示今后將為藝術館做出自己的貢獻�；粝壬挠H屬、弟子，陜西師范大學博士生導師高一農教授代表霍先生衷心感謝學校專門為霍先生建立藝術館。藝術館開館儀式結束后，還舉行了霍松林學術研討會，霍先生家屬、弟子代表及學校師生四十余人參加了研討會。與會者主要就霍松林先生的人格風范、學術成就等進行了研討。
霍松林藝術館建成至今已10余年了，各級領導來學�？疾�、調研，必去藝術館參觀；每屆大學生入學教育，藝術館是一個很好的平臺；天水市當?shù)孛癖�、外地游客、國外友好人士等紛紛前來參觀，良好的社會文化效益日益顯示出來。藝術館也得到霍先生的贊許，在其《松林回憶錄》中寫道：
天水市也是我念念不忘的故鄉(xiāng)，我在這里上初中、上高中，教小學、教中學，留下了許多美好的回憶。改革開放以來，我在促進天水市的文化建設方面做了力所能及的工作，原任天水市委領導、現(xiàn)任天水師院黨委書記的杜松奇同志在《殷殷深情寄桑梓——記霍松林先生二三事》一文中做了過高的評價。我將三千多冊圖書、七十七件書畫和一百多盒音像資料及其他文物捐獻給天水師院，該院即創(chuàng)建“霍松林藝術館”。我的兒子、兒媳和我的博士弟子多人參加了隆重的開館儀式。據(jù)說，開館后參觀者絡繹不絕，已經(jīng)成為天水著名的文化景觀，影響深遠。
四
“呱呱落地秀才家，清渭迎門棗徑斜。”霍松林先生1921年出生于天水市麥積區(qū)琥珀鄉(xiāng)一儒醫(yī)世家，幼承家學，受名師熏陶，與文學相伴，和教育結緣，癡迷一生。在其70 余載的科研和教學生涯中，筆耕不輟，立論著文，刻苦治學，培育英才，加以其剛正不阿、勇于獨抒己見的學術品格，終成為文學界泰斗�；粝壬约嚎偨Y：“我這一輩子很簡單，就是圍繞文學，做了讀書、教書、寫書三件事情�！彼衙恳患露甲龅搅藰O致，教書70余載，培育本科生數(shù)以千計，博士生60余人；出版學術著作30余部、詩詞集3部、隨筆集2部，主編書籍40余部，發(fā)表論文散文近200篇。先生卻謙虛低調，禮賢所有來訪者。聽他談話，平緩實在的天水話，頗感親切，如沐春風。記得在他八十壽辰慶祝會上，面對大家的高度評價和良好祝福，先生謙虛風趣地說：“今天大家給我戴了很多‘高帽子’，我其實就是一個教書匠罷了�！被衾夏菨鉂獾泥l(xiāng)音、爽朗的笑聲，至今仍在耳邊回響！
對我這個忘年交，霍老甚為關照。每次見面，他總要關切地詢問我的工作和家里情況。2006年6月份，天水市原人大主任桐樹苞同志發(fā)起籌備成立天水杜甫研究會并召開首次研討會，我為桐老離而不休的精神感動，作了一首《杜甫研討會感賦》贈給桐樹苞老。2008年冬，我赴唐音閣看望先生，沒想到霍先生對此竟也十分熟悉，他當場吟誦道：“一自天河注水長，詩書文脈載碑廊。秦州宦履如星亂，誰可齊肩宋荔裳？”對我說：“你搞創(chuàng)作也是不錯的�！边@句看似平常的話語，飽含著對我的肯定。多年來，黨務行政工作占去了我的絕大多數(shù)時間和精力，但我始終保持著對文史知識的熱愛。在我起身準備離開時，先生說：“這么多年，你從未向我提個人要求，我送你幾本書、一幅字。”先生進屋，給我拿出自己的《霍松林詩詞集》《青春集》等書及寫好的一幅條幅：“好雨深宵浥旱塵，連朝飛絮尚紛紛。推窗細味兒時樂，笑看群童塑雪人�！睂ξ艺f：“這些年書法熱很好，歷來以書名世者大抵能詩能文，有的還是博古通今的學者。但當今書法隊伍中不少人缺乏必要的文化積累和文學素養(yǎng)，文化基礎薄弱，有的人分不清‘韓文公’和‘韓荊公’，當然，學養(yǎng)不足可以補課的。嚴重的是有些人竟認為像他們那樣不搞學術研究，不搞詩文創(chuàng)作而專搞書法，才稱‘書法家’；而出于學者文人之手的書法，則一概被貶低、譏諷為‘學者字’‘文人字’，這就令人啼笑皆非了�！闭f到霍老的書法，無論理論還是實踐，其造詣之高，皆非一般書家所能及。他三歲即由聞名鄉(xiāng)里的秀才父親教認字、讀書，要求做到眼、口、心、手“四到”，練就書法基本功。在大學讀書期間的導師中，胡小石、柳翼謀既是國學大師又是大書法家。后又得當代“草圣”于右任先生面提親授。霍老回憶“每于日夕趨謁，倘座無他客，則論學談藝，恒到深夜�！痹谟谟胰紊磉吶昀铮δ咳�，使霍老于書法領悟頗深。后來對碑帖又有深入涉獵，做到學古人而不為古人所限，形成了獨特風格。中國書協(xié)顧問鐘明善先生專門撰文介紹霍老書法：“他的字像他的詩一樣，剛健含婀娜，韶秀寓清淑，筆法嚴謹而筆勢活潑多變，縱筆揮灑，波瀾起伏，留筆斂氣，寓剛于柔，瀟灑自若。結字中宮緊收而舒放其筆，斜側取勢而中心平穩(wěn)，險絕而歸于平正，直率而不拘成規(guī)。在當今學者書家中已形成自己獨具的面目。”但多年來霍老從不以書法家自居，不出書法集。有一次他笑呵呵地給我說，陜西的書法家勸他“您不能賣字，不然我們就沒飯吃了�！焙髞韺氹u市一位領導，也是霍老的學生，主動張羅為霍老出版了書法集，由林岫先生題書名，鐘明善先生和茹桂先生作序。霍老的每件作品都是自創(chuàng)自撰，沈鵬先生題詩云：“一卷能涵世紀心，豈惟韻語接唐音。森然筋骨閑暇事，物態(tài)情思筆屈金�！钡莱隽嘶衾巷枌W儒雅的大家風范�；粝壬浳业倪@一幅字，我請人裝裱后一直掛在書房，每當看到這一幅字，就回想起當年霍老先生為我贈書題字的情景……
2010年5月，我又去西安看望霍先生，當時正在籌辦九十壽誕，霍老剛剛搬入新居，一進門，他拉著我的手，領我參觀裝修一新的新房子，邊走邊高興地說：“這房子好啊，早晨起來能看到終南山，下午能看到電視塔！”九秩華誕前夕，為了紀念霍先生對家鄉(xiāng)文化建設的杰出貢獻、總結霍老學術、教育成就，我撰寫了《殷殷深情寄桑梓——記霍松林先生二三事》一文，在《天水師范學院學報》2010年第4期發(fā)表。在九十壽辰籌備過程中，陜西省文史館出版《霍松林先生學術評論集》一書，當時海內外學者、藝術家來稿甚多，霍老親自將我的這篇文章選入。在甘肅籍人士中，收錄文章的只有西北師大趙逵夫教授、清華大學孫明君教授和我等數(shù)人。2010年10月18日，霍老九秩華誕暨從教七十周年慶祝大會在西安市舉行。陜西省委、省政府對霍老壽辰很重視，每次都有省級領導出席。此次壽誕，原陜西省委書記張勃興、副書記牟玲生、陜西省政協(xié)副主席李冬玉等同志專程赴會為霍老賀壽。我因臨時有公務，安排學校贈送霍先生一幅中堂、一幅國畫，派相關同志出席先生的九十壽辰�；粝壬鷦t贈送我一套自己親筆簽名、煌煌十卷本精裝版的巨著《霍松林選集》，成為我案頭朝夕相伴的文化精品。如今睹物思人、痛何如哉！
2014年，先生給我寄來自己親筆簽名的《松林回憶錄》，閱讀先生大作，令我感動的是，霍先生在《回憶錄》竟3次引用我的一篇小文章�；粝壬簧�，社會活動甚多，閱人無數(shù)，竟然對我這個晚輩如此關愛，不禁使我感慨良多！長期以來，我們往往將“教育家”和“教育學家”混為一談，這兩者雖只有一字之差，其實卻有天壤之別。教育家之所以不同于教育學家，就在于他不僅能“妙手著文章”，更能“鐵肩擔道義”，能有用于世、濟世興邦，有感召世人的人格力量。一個學者值得稱道的不僅在他的學術成就，而是首先有非凡的道德勇氣和經(jīng)得起考驗的人格力量，于此意義而言，霍先生實在是一代宗師。
霍先生身體力行，多年來為家鄉(xiāng)文化建設獻策出力。天水市不少學校的校名如逸夫中學、伏羲中學、解放路第一小學等都是霍老題寫；許多風景名勝都有霍先生的撰文題聯(lián)。這些碑刻、楹聯(lián)，霍先生無不精心撰構、文思佳妙、堪稱名作，茲舉幾例。如霍先生為伏羲廟太極殿撰書楹聯(lián)：
廣殿壯秦城，應力挽頹風，返樸還淳追太極；
全民興漢業(yè)，須弘揚正氣，圖強致富紀新元。
為玉泉觀三清殿撰聯(lián)：
瑤殿仰三清，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玉泉參道妙，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為南郭寺撰聯(lián)：
法雨頻施，傾聽渭水春潮漲；
佛光普照，臥看秦城瑞氣浮。
為卦臺山撰聯(lián)：
納皮興嫁娶，結網(wǎng)教畋漁，渭河猶奏立基樂；
設象契神明，布爻窮變化，隴坂長留畫卦臺。
為麥積區(qū)琥珀中學撰聯(lián)：
渭水西來，不畏長途奔大海；
龍山東峙，須登極頂望堯天。
這些楹聯(lián)形象生動，極其精煉，巧妙地化家鄉(xiāng)自然山水入聯(lián)而不著痕跡，或高度概括出了每一處名勝之地的特色，或飽含著對家鄉(xiāng)學子的殷切期盼，已經(jīng)成為天水歷史文化和旅游勝地的重要組成部分。
天水一些單位，天水人的著作，請霍老題字題款作序，他都慨然允諾。這些常人認為應酬性的文字，霍老始終認真對待，篇篇有見地、有特色、有真情。據(jù)我經(jīng)眼，霍先生為家鄉(xiāng)人著述作序，有霍想有主編《伏羲文化》，馬永慎《晚霽樓吟稿》，陳琳、程凱《羲皇故里楹聯(lián)選》，長篇歷史小說《羲皇》《天水通史》等30余部。1984年天水市詩詞學會成立，霍先生欣然題寫《渭濱吟草》刊名，并成為刊物的忠實讀者。2008年天水書畫院成立，先生先后作《天水詩書畫院賦》《天水詩書畫研究院籌建碑記》《賀天水書畫院成立》詩等�！柏耘_山高渭水清，故鄉(xiāng)常在夢魂中�！睆纳鲜兰o40年代起，霍先生游學金陵、流寓廣州、主講重慶南林學院、任教西北大學、陜西師范大學等，一直在外地工作，但他對家鄉(xiāng)的山山水水數(shù)十年夢魂縈繞，有著深厚的感情；對家鄉(xiāng)學子不遺余力地提攜，獎引后進，唯恐不及，家鄉(xiāng)的人也對他始終懷著敬仰之情。
五
2017年2月1日，春寒料峭，微微的寒意中多了幾分凄冷。得知霍松林先生去世的噩耗，我一時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2月3日早晨，我去西安吊唁先生。渭水含悲、群山垂淚，往日短短的距離，今天卻顯得格外漫長，我的腦際不斷浮現(xiàn)出與霍老30多年來交往的點點滴滴，心情無比沉痛！
霍先生的靈堂就設在唐音閣里，霍老的遺體安放在鮮花翠柏之中，莊嚴而肅穆，樓下已經(jīng)擺放了長長兩排花圈。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國務院副總理馬凱發(fā)來唁電、送花圈表示哀悼，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復旦大學、中山大學、陜西師范大學等上百所學校送來花圈花籃。靈堂正面是西安交通大學教授、中書協(xié)顧問鐘明善先生書寫的挽聯(lián)：“巨星隕落文壇痛失泰斗；渭水鳴瘖學子怨泣寒風。”我給霍老敬獻的挽聯(lián)是：
巨筆贊唐音，新聲新韻，自有宏著傳四海；
風范遺故里，亦師亦友，獨揮涕淚望三秦。
聯(lián)語雖短，卻寄托著我對先生的深厚感情和深深的哀思。
2月5日上午，我參加先生遺體告別儀式，望著先生的遺像，不禁熱淚盈眶、情不能已，霍先生生前對我的囑托言猶在耳：2015年春節(jié)過后不久，霍老專門來電約我去西安，只說有事情安頓，言語簡單正說明事情重大，我預感到有重要事情，遂馬上去西安看望先生。這次見面，先生給我專門講自己身后安排�；衾险f他已95歲，人活百歲總得離世，這他想得開。但身后安置何處，他再三考慮，琥珀老家離開早，現(xiàn)在也沒多少親人；天水他上中學，教過書，有感情：“現(xiàn)在你在天水師院建立了我的藝術館，南郭寺有我關心過的二妙軒碑廊，還有作忘年交誼的鄧寶珊將軍紀念館，就把我身后安放在南山云麓，也算是葉落歸根�！彼渍Z云“臨終遺言勝托孤”，天水是霍先生家鄉(xiāng)，親朋好友大有人在，霍先生將他的身后事托付于我，是我們這對忘年交深情厚誼的體現(xiàn)，是一位耄耋老人對后生晚輩莫大的信任！回來后，我抓緊和有關方面聯(lián)系、接洽，五上南山現(xiàn)場選址，很快在杜家坪村選好了墓地，與村上和主人都協(xié)商好了。2017年霍老去世后的第一個清明節(jié)，霍先生的子女一行來到天水，我們一同赴南郭寺去看了選好的墓地，他們都很滿意。不料后來事情又出現(xiàn)變化，多次反復后，秦州區(qū)在原選的東側選了靠近新筑的路邊一塊地，我也應邀去看了，大家也都滿意，我以為這就定下來了，因為有三位在職的巿領導參與此事。此后再不知這方面消息。再后來就是看視頻才知道先生骨灰在2019年9月已安放在西安鳳棲山陵園，霍老托付的事終至未能辦成。西歸有意，南山無緣，其中曲折，一言難盡，使霍老魂歸故里的愿望未能實現(xiàn)，每憶至此，總覺得很歉疚。
“九曲黃河通大海，瀛寰放眼看潮流”，這是霍老飽含激情的詩作，也是霍先生一生進取不息、文化育人、一代大師風范的生動體現(xiàn)�；粝壬啄陼r就“認識到天水人杰地靈，英才輩出，為中華民族的發(fā)展做出貢獻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便立志要做一個無愧于歷代鄉(xiāng)賢的天水人”�；羲闪窒壬龅搅耍∷�20世紀杰出的人文學者之一，他人格高尚、視野廣闊、絳帳育人、名重杏壇，天下翕然師宗之�；羲闪窒壬叨鹊膶W術成就、卓越的詩詞創(chuàng)作藝術、獨到的教育理念和獨特的人格魅力，不僅豐富了20世紀的學術文化，更將深遠地影響新世紀的學術、文化和教育發(fā)展，值得我們去認真研讀，永遠懷念�；羲闪窒壬翘焖幻嫖幕篝�，一尊永遠讓人敬仰的豐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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