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禮縣大堡子山秦公大墓為基點，禮縣境內(nèi)荒涼的山山溝溝蘊藏了無與倫比的文化遺產(chǎn)，仰韶文化和巴蜀文化在這里交融，秦始皇的祖先在這里繁衍生息并日益強大，最后向東發(fā)展并統(tǒng)一了全國。但由于歷史記載匱乏，探究秦王朝的起家、發(fā)源、強盛、壯大一直是學術界神往的課題，此次禮縣規(guī)�？涨暗目脊呕顒�，已然揭開了這層神秘的面紗。
位于禮縣縣城西北的鸞亭山遺址海拔約1700米，隔劉家溝與縣城西的“雷神廟”臺地相望�？脊抨牻�(jīng)過大量細致的考察發(fā)現(xiàn)，在鸞亭山的頂部有夯土臺，夯層厚10厘米左右，附近發(fā)現(xiàn)有周代祭祀坑，暴露出牛、豬等牲骨，傳出玉戈、“長樂未央”瓦當?shù)任铮贿@次調(diào)查采集到高領袋足鬲的扁柱狀實足根，西周晚期的豆盤、鬲口沿和寺洼文化的陶片等。由此可見，鸞亭山的山頂從商周到漢代可能一直是各種文化、人群的祭祀活動中心。在鸞亭山的山腰位置還有兩處東、西對稱的夯土臺，西臺被破壞嚴重，東臺有上、下二級，貌似“子母闕”；二臺所處的山梁上為周代墓葬區(qū)，遭嚴重盜掘，地表有馬骨，疑為馬坑所出。
山頂祭祀遺址平面形狀為東西長、南北短的橢圓形，面積約2500平方米。遺址包括圓壇和其下面的臺地兩部分。圓壇周緣有平地起夯的漢代夯土圍墻，但在它的西南部沒有閉合，形成一個“？ ”形的空間。夯土墻北半部分保存較好，現(xiàn)存高度3—0.5米，南半部分被嚴重破壞，夯層厚約15厘米，夯窩不明顯，地面滿布漢瓦。在祭壇上共發(fā)掘夯土墻一段、房址4個、灰坑19個、灰溝4條、祭祀坑1個、柱洞22個。在此發(fā)現(xiàn)的“貨布”錢幣，說明了遺址的年代下限。在圓壇下臺地西南的漢代祭祀坑內(nèi)埋有豐富的獸骨，自上而下連續(xù)堆積，可辨識出牛、羊、豬以及禽類的骨骼。
從遺址所處的位置，祭壇的形制，玉器的組合和規(guī)格來看，鸞亭山山頂在漢代是一處祭天的地點。根據(jù)歷史記載和相關研究，秦漢時期多數(shù)祭天場所是筑土為壇�？脊艑＜艺f，禮縣為秦漢時期的西縣之所在，同時也是秦文化的發(fā)祥地，歷史上禮縣沒有發(fā)現(xiàn)其它祭祀場所，就方位而言，鸞亭山遺址應為此前一直沒有發(fā)現(xiàn)的西畤。
大堡子山：秦的第一個都邑
自上世紀90年代，大堡子山兩座秦公等級大墓被盜后，學術界普遍認為這里就是秦人早期發(fā)祥地的秦公陵園，并認為秦人都邑西垂、西犬丘應在此附近尋找。此次發(fā)現(xiàn)表明，大堡子山遺址不只是單純的墓地，而是有居址、墓地、高等級建筑和墓葬等豐富遺跡的城址。同時，大堡子城址對岸的山坪城址、西北的鹽土崖貴族墓地以及過去已知的圓頂山貴族墓地等一批時代接近的重要遺址，與大堡子城址共同構成了一個規(guī)模大、等級高的遺址群，可以推測這里是秦人早期的一處重要都邑，不排除就是我們希望尋找的西犬丘的所在。而從今天的考古調(diào)查結果來看，本次發(fā)掘，第一次揭露出大規(guī)模的早期秦人的聚落遺存。帶陶水管道的夯土建筑、城墻等遺跡，顯示了西山遺址具有較高的等級，有可能是西周和東周時期秦人的一處中心聚落遺址。
據(jù)考古隊對西漢水流域調(diào)查，大堡子城址以東是周秦文化的分布地帶，西山城址以西則有大量的寺洼文化遺存。此次在西山發(fā)現(xiàn)城址和周秦文化與寺洼文化共存的現(xiàn)象，又在西漢水上游最狹窄的大堡子—山坪之間發(fā)現(xiàn)兩座隔河并立、具有控遏意義的城址，推測這些現(xiàn)象可能和文獻記載的秦人與戎人長期共存的情況有關。
對秦人建國史簡單而不清晰的記錄，一直困擾并吸引著學術界。自王國維提出秦的早期都邑西垂以《水經(jīng)·漾水注》所說的漢隴西郡之西縣當之算起，經(jīng)過了70余年后，至禮縣大堡子山秦公墓地被發(fā)現(xiàn)和認定，秦人是否到達過西漢水上游地區(qū)的長期爭論，終于可以說是塵埃落定，并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盡管秦公大墓可以證明秦人活動于甘肅禮縣境內(nèi)，西漢水上游地區(qū)自然地成為探索早期秦文化及秦人活動的最重要地區(qū)之一，但墓地不等于一切，不大可能回答所有問題，包括秦的第一個都邑西犬丘的具體地望，秦早期的考古學文化的面貌和來源，與秦人發(fā)生過種種關系的其它民族的文化特征等等，仍然是縈繞在研究者心頭的難解疑問。
總結禮縣先秦文化考古之下篇：解開五大懸疑驚喜：有望揭開西戎民族真容大堡子山墓地遺址一角禮縣圓頂山出土的早期秦文物
秦第一祖陵：大堡子山西垂陵園
禮縣大堡子山的秦公大墓究竟是不是秦人的第一祖陵———西垂陵園，這個陵園的墓主人究竟是誰？陜西歷史博物館副館長、西北大學文化遺產(chǎn)學院考古學兼職教授馬振智就此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和見解。
大堡子山墓地的發(fā)掘，使西山陵區(qū)得到了確認�！妒酚洝で厥蓟时炯o》后附《秦紀》中記載，“襄公立，享國十二年，初為西，葬西垂。”《秦本紀》記載：“文公卒，葬西山�！薄都狻芬没矢χk的話說：“文公所葬之西山在今隴西之西縣�！薄肚丶o》亦云：“文公立，居西垂宮，五十年死，葬西垂�！毕�、文二公葬地文獻記載明確，皆葬于西垂的西山陵區(qū)。憲公葬地則有異說，《秦本紀》中記載：“寧牗憲牘公生十歲立，立十二年卒，葬西山�！薄墩x》引《括地志》說：“秦寧(憲)公墓在岐州陳倉縣西北三十七里秦陵山�！庇忠兜弁跏兰o》云：“秦寧牗憲牘公葬西山大麓，故號秦陵山也�！倍肚丶o》則云：“憲公享國十二年，居西新邑，死葬衙�！薄都狻吩疲骸啊兜乩碇尽吩岂T翊有衙縣�！币馈肚乇炯o》所記，憲公也應和文公一樣葬在西垂�！肚丶o》所提到的衙，如依《漢書·地理志》解之，漢代衙縣即今白水縣，此地當時未屬秦國所有，憲公不可能葬于此地。一些學者以《括地志》所記推定秦憲公墓在陳倉西北之山。上述觀點雖然各有道理，但都很難解釋《秦本紀》記載秦文公和秦憲公都“葬西山”，所以，憲公的確切葬地仍有待進一步考古研究。目前，應該說襄公和文公葬在西山陵區(qū)是沒有問題的。西山應是甘肅禮縣大堡子山，而不是陳倉西北之山。西山陵區(qū)是秦國建國后第一個國君陵區(qū)———即西垂陵園。
秦公大墓：墓主圈定襄公文公
關于大堡子山發(fā)現(xiàn)的兩座秦公大墓的墓主人，學術界眾說紛紜，有秦仲、莊公說，有襄公、文公說，有文公、憲公說等。發(fā)掘者則認為兩座中字形大墓的主人分別是襄公及其夫人。根據(jù)這里出土的秦公銅器銘文自稱“秦公”來看，秦仲和莊公都不可能是這兩座墓的墓主。秦仲時期，秦尚處于附庸地位，遠未稱公，莊公則是死后追謚，都不可能生前制作秦公銅器。
有人認為，禮縣大堡子山墓地M2和M3是秦公夫婦并穴合葬是很有道理的，但將墓主人推定為秦襄公夫婦的依據(jù)卻不充足。大堡子山墓地東西長約250米，南北寬約140米，在此區(qū)域內(nèi)南北并列的兩座東西向中字形大墓，編號為M2、M3。兩墓皆有殉人，墓室底部中央皆設有腰坑，分別埋有殉狗1只、玉琮1件。
從考古發(fā)現(xiàn)來看，亞字形應該是王享用的墓葬，中字形應該是諸侯享用的墓葬，商王陵和衛(wèi)、燕、中山、趙、魏等國國君陵墓都是例證。秦國雍城陵區(qū)的國君墓葬和國君夫人墓葬都是中字形，戰(zhàn)國中晚期秦國國君稱王后，與周天子的君臣關系已不存在，于是，葬在芷陽陵區(qū)一號陵園秦國國君和夫人采用的是亞字形墓制。春秋早期的襄公和文公采用中字形墓制是符合禮制的。
也有人認為，M2墓主可能是秦襄公，M3的墓主可能是襄公夫人。其論據(jù)主要為：出土的秦公諸器有濃郁的西周晚期風格，它與文公之世顯然有著不應忽視的時差；秦人有稱揚先祖之美的習俗，墓主如是文公，其銅器銘文不提襄公不合情理；傳世秦公簋就出土在大堡子山附近，應該就是襄公陵廟的祭器，這種說法值得商榷。秦公諸器雖有西周晚期風格，但在形、紋飾、銘文以及鑄造技術水平諸方面都與西周晚期有所差異。況且，秦公諸器自銘“秦公”，所以秦公器只能是襄公稱公后所鑄造。襄公在位只有十二年，故不能排除這批銅器鑄造于文公時代的可能。秦人有稱揚先祖之美的習俗，但至今發(fā)現(xiàn)的秦國有銘銅器還比較少，僅以寶雞縣太公廟村出土的秦武公搏、鐘和傳世秦公簋銘文，還不敢說文公及后世秦公所鑄銅器銘文必會提到先祖襄公的功績。傳世秦公簋可能是秦襄公陵廟的祭器，如果這里有襄公陵廟，則也應該有文公陵廟。無論文獻記載還是考古發(fā)現(xiàn)都證明襄公和文公都葬于西山陵區(qū)，即大堡子山地區(qū)，這是大多數(shù)學者的共識。所以，以上論據(jù)不能完全排除墓主是秦文公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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