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連日來,大街小巷張燈結(jié)彩人群熙攘,洋溢著一股歡樂的過年氣氛。一樣過年,不一樣的年俗。隨著時代變遷,傳統(tǒng)的過年習俗日漸遠離,但那溫馨熱烈的氛圍依舊,尤其是一些充滿地域特色的過年習俗,富含著深厚的文化底蘊,也帶著當?shù)厝宋羧丈畹纳羁逃洃洝?/P>
濃濃的年味是我們不能割舍的感情:春聯(lián)、燈籠、爆竹、年夜飯、廟會、社火……傳統(tǒng)元素根深葉茂,不管過年形式如何變化,溫馨和親情始終貫穿其間。
“西北的年俗是濃烈的,像一口飲入胸腔的燒酒,灼熱了你的身心,點燃了你的激情;西北的年俗是美麗的,像一朵盡情怒放的牡丹,映紅了你的面龐,沉醉了你的心靈……”這是我國著名民俗專家、陜西省民間文藝家協(xié)會主席傅功振在一篇介紹西北春節(jié)年俗的文章中真情流露的詩一般的語言。
在中國西北這片黃色的土地上,沉淀著五千年的文明傳統(tǒng)。因此,這里的年俗更帶著秦漢肇始一脈相承的根源文化味道,有著黃土地的濃郁氣息。
西北年俗呈現(xiàn)出紅彤彤、喜洋洋、美滋滋的地域特征,這些色彩鮮明、氣氛熱烈的關(guān)鍵詞,成為西北年俗最醒目、最傳神的標志。

紅彤彤 西北春節(jié)的標志色
西北的年俗可能是當下保留得較多的,年味也是相對濃的。
出了車站,就能看見滿街的年貨、花炮和燈籠,用推車推了,沿街擺開,五光十色。
過年之前,主婦們通常會事先炸下足夠多的油餅或是“果子”。油餅有甜咸之分,“果子”也是一種油炸的面食,形狀各異,有些形似“散子”。這些油炸的面食經(jīng)久不壞,放在陰涼通風的地方可以保存很久。在物質(zhì)生活不豐富的年代,這些就是過年期間的主要零食。而各家炸的油餅和“果子”,成了對主婦手藝的考量。
身為西北人的傅功振每當過年時就有穿紅色唐裝的習慣。在他眼里,西北的春節(jié)是用紅色染成的。尤其是陜西、甘肅一帶,這種喜慶的色彩顯得尤為濃烈。
“紅燈籠、紅窗花、紅對聯(lián)、紅鞭炮,所有年的符號都是紅色的。紅燈籠、紅被子、紅鞋墊、紅腰帶、紅內(nèi)衣,過年時的生活用品與衣物都是紅色的”,傅功振如數(shù)家珍地舉例說。在以陜西為代表的西北大部分地區(qū),每當春節(jié)來臨,街頭秧歌便用上了紅旗、大紅鼓、紅綢子、紅扇子、紅傘、紅腰帶,姑娘們抹上了口紅,年輕后生們把自己的臉涂成了“紅蘋果”,連嗩吶手也要帶上紅手套,樂隊的長號上、鼓槌上系的也是紅布條。
而在西北人過年的宴席上,吃的是紅燒肉,喝的是“紅西鳳”,唱的是“紅太陽”,茶余飯后還有紅蘋果、大紅棗、紅皮雞蛋。給孩子們的壓歲錢是用紅紙包的,女人圍的是紅圍巾。傅功振說:“以紅對聯(lián)為例,除了窗戶、門框兩側(cè)都貼得紅格盈盈之外,豬圈羊圈、大門上、墻頭上、廟門上、碾子、石磨、窯洞墻壁上,哪怕不住人的窯洞窗戶上院畔的樹上,家中衣柜、米缸面缸上,井臺上、各種車輛上都有吉慶內(nèi)容的紅對聯(lián)貼在上面。鮮艷奪目的紅色點綴在生活的每一處!
在陜西、甘肅一帶,老百姓把春節(jié)期間民間進行的文藝慶祝活動稱為“鬧紅火”,寄托著他們對來年生活與生產(chǎn)紅紅火火的美好期望。為什么西北年俗給人“山河一片紅”的印象?一方面,紅色有驅(qū)邪鎮(zhèn)邪之意,西北歷史上有太多的苦難需要用大紅色來抵擋和驅(qū)除;另一方面,紅色在傳統(tǒng)文化中是喜色、暖色、吉慶色,代表了西北人對美好生活的期盼和渴望!

火辣辣 節(jié)日的氣氛“激情燃燒”
西北的春節(jié)是一段“激情燃燒的日子”。年關(guān)時到西北來,你會從那些火辣辣的年俗中感受到澎湃的激情,它從生命深處燃燒起來,讓你感受到黃土地上那些厚重熱烈的歡樂。這種火辣辣的節(jié)日情懷在鬧秧歌、搬水船這兩種年俗中體現(xiàn)得格外淋漓盡致。
鬧秧歌在西北年俗中有著別具一格的風景。它與東北秧歌、華北秧歌有所不同。從大年初一開始,民間自發(fā)組成的秧歌隊便會在“傘頭”的帶領(lǐng)下“沿門子”,即給每家每戶拜年。主人早早把自己院落打掃干凈敞開門提前備好瓜子、花生、紅棗、黃米酒、燒酒、香煙,迎接秧歌隊的到來。秧歌隊走進農(nóng)家院落,把活潑歡快的秧歌唱起來、扭起來,“傘頭”則隨機應變見景編詞張口就來,不把鄉(xiāng)里鄉(xiāng)親逗得滿腹開懷決不罷休,將過年的氣氛烘托得異常火熱。
早在春節(jié)到來之前,各村各戶就開始排練起秧歌舞。春節(jié)期間,秧歌隊在村里寬廣的場子里鬧起來,家家戶戶都趕來看,廣袤的黃土大地沉浸在歡樂喜悅的氣氛之中,每一個村,幾乎都可以聽到鑼鼓響,看到扭秧歌。那樣的情景,才是西北給人最震撼的體會。
西北人重視過節(jié),最注重的還是春節(jié)。每年一進臘月,人們就忙起來了。最忙的是婦女,推著碾子粉面,趕上毛驢磨豆腐、蒸饃饃、做黃酒、搟面、炸油糕,過年的美食都要在年前準備好。過年了,全家老老少少、里里外外,都要換新衣服。再窮的人家,也要人人做一件新外衣。而且,家家戶戶都要貼上新窗花,簡約而隆重,怎么看怎么好。
在陜北,搬水船是當?shù)厝恕棒[紅火”的重要形式。陜北的每條水船一般由五人上演,坐船的主角一般為扮演各種傳統(tǒng)角色的女子,船前船后有老艄公、小艄公,船兩邊還有兩個揮舞水扇的女子。搬水船的魅力在于說唱和舞蹈結(jié)合得天衣無縫。小艄公時不時秀一個“鷂子翻身”,老艄公則頭戴破草帽,掛著白胡子,反穿羊皮襖說一段非常搞笑的俚語狂言。在這種廣受百姓歡迎的年俗文化里,有情感的爆發(fā)、性情的宣泄,也有民間智慧的凝聚和民俗藝術(shù)的展示。一支隊伍就像一團燃燒的火,將節(jié)日的熱力帶到所經(jīng)之處。
而在祁連山麓的裕固族聚居地區(qū),火祭更是年俗的一種重要儀式,每年的臘月三十,當?shù)氐娜撕蜕蠖家谛苄苋紵摹巴稹泵媲敖邮芟炊Y,求得來年大吉大利。這就更是貨真價實的“火辣辣”了。

喜洋洋 過一個歡樂中國年
“小孩小孩你別饞,過了臘八就是年;臘八粥,喝幾天,哩哩啦啦二十二;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掃房子;二十五,凍豆腐;二十六,去買肉;二十七,宰公雞;二十八,把面發(fā);二十九,蒸饅頭;三十晚上熬一宿;初一、初二滿街走……”每到春節(jié)前后,這首快樂的童謠就會在陜南和甘肅天水、武威一帶廣為傳唱。歌中這些表面上“大俗”的年俗活動洋溢著喜氣洋洋的傳統(tǒng)節(jié)日氣氛,體現(xiàn)了中國人其樂融融的過節(jié)心態(tài)。
在陜西,臘月二十三即入年關(guān),也叫“過小年”。傳說這一天諸神要返回天庭“述職”,所以農(nóng)民會在這一天“祭灶”,為“灶王爺”獻上祭品。在甘肅,“祭灶”也會延續(xù)到臘月二十四,有趣的是,這里的人們會在灶君神位前擺上麥芽糖,據(jù)說灶君吃了麥芽糖之后,嘴上抹蜜,就會說好話、好辦事。這種風俗將民間過年喜洋洋、樂滋滋的心態(tài)顯露無遺。
過罷小年,西北人便開始為春節(jié)正式做準備了。一般農(nóng)家會殺豬宰羊,碾米磨面,做點豆腐,購買蔬菜,吊掛粉條。臘月二十七到二十九,對陜西關(guān)中人來說,到了蒸饃的時間。家家戶戶都要蒸上幾籠子饃饃,要能吃到正月十五以后,即所謂“正月十五以前不搟面”的習俗。
除夕年夜飯前,家家戶戶會把房前屋后打掃干凈,貼好大紅對聯(lián)和門神、窗花。一切準備就緒,便開始點蠟燭、燒香,祭祀先祖。之后,全家大小共聚一桌吃“團圓飯”。雖然在飯店用年夜飯已經(jīng)不是什么新鮮事,但還是有相當多的人選擇在家吃一頓親手做的年夜飯。年夜飯通常會有的兩樣菜———甜米和蒸肉。甜米也就是八寶糯米飯,蒸肉是米粉蒸的五花肉。細細想來,這的確是最能代表中國傳統(tǒng)年節(jié)的菜:傳統(tǒng)農(nóng)業(yè)大國,糧食是國民的根本,肉是最樸素的富足的象征。晚飯后,人們會帶著紙錢去往附近的十字路口,給安息在遠處的已故長輩上供奉。
晚上,各家燈火通明,爐火熊熊,老少徹夜不眠,換新衣,包餃子,圍爐“守歲”。待到子時,萬家爆竹齊鳴,意為“接天星”,“迎財神”。晚輩會為長輩們磕頭拜年,長輩們也將事先準備好的壓歲錢給孩子。震耳欲聾的花炮聲從夜幕降臨直至夜深人靜,經(jīng)久不絕。除夕這天的歡樂也在煙火的光芒里達到頂峰。
年初一很多家庭是不出門的,年初二回娘家。從初三開始,親友之間的互動就正式拉開序幕。初七要吃面,名曰“拉魂面”。聽上去仿佛是怕人們在春節(jié)期間把心玩散了。吃完了“拉魂面”,就基本進入元宵節(jié)的預備狀態(tài)了,大街小巷的年貨車上由各色的春聯(lián)變成了各色的花燈。元宵的花燈要由舅舅買給外甥。
從初一到十五,相互奔走拜年是西北人的年俗主題。在陜北,元宵節(jié)前后還有“轉(zhuǎn)燈”的習俗。各村鎮(zhèn)在空地上用彩燈搭好九曲方陣。入夜,待到鑼鼓嗩吶齊奏,人們便開始“轉(zhuǎn)九曲”,從正月十四開始連轉(zhuǎn)三晚。正月十五看社火,正月十六游百病,直至正月二十三“了干”,把所有的春聯(lián)、窗花等等一并付之一炬,這個年便算過完了。
春節(jié)凝聚了中國人傳統(tǒng)文化的精華,除夕列為法定節(jié)假日,這個年會過得更加有味道。(深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