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付翹云，今年快七十歲了，在張家川縣恭門鎮(zhèn)住了一輩子。要說一年里最盼的日子，還得是端午。每到這時候，村里婦女們聚在一起繡荷包、唱小曲的熱鬧勁兒，比過年還歡實！今年也不例外，大伙兒早早就約好了時間地點，就等著圍坐在一起，把祖?zhèn)鞯氖炙嚵脸鰜怼?/FONT>
鎮(zhèn)子上的熱鬧勁兒更是提前半個月就冒頭了。街兩旁的商販支起木架，紅的綠的五彩荷包像串糖葫蘆似的掛滿架子，微風一吹，鈴鐺叮叮當當響。常能聽見趕集的人念叨：“得給娃挑個虎頭荷包，辟邪又討彩頭！”有些老主顧還會專門問：“有沒有付川村繡的？帶著小曲味兒的那種！”
在我們這兒，端午繡荷包、戴香囊是打小就有的老規(guī)矩。尤其是付川村，老少爺們兒打小就會唱付川小曲。聽老一輩說，這曲子從清朝時期就傳下來了，當年村里的腳夫走南闖北，把各地小調帶回來，和本地調子一糅合，才有了這獨一份的付川小曲。以前農閑時，大伙兒圍著火堆編筐，小曲一唱，手上的活計都快了三分；逢年過節(jié)，更是少不了用小曲助興，歌詞里唱的盡是莊稼事兒、家長里短，聽著比啥都親切。
這會兒，付川村的李水萍家已經聚滿了人。彩線在姐妹們手里上下翻飛，清亮的小曲聲飄得老遠：“秀一個荷包戴，綢緞裹著來，將五星的花線買呀嘛回來……”王會香是村里有名的“快嘴巧娘”，說話時總愛拍手笑，繡針在她指尖“嗒嗒”飛，比小曲的節(jié)奏還快。她說，那幾個是她媽媽留給她的，這幾個是她用粉色細線鉤的荷花荷包，花瓣層層疊疊，里頭塞滿新割的艾草，還沒繡完，就被人搶著預訂：“給我留一個！這模樣擺在店里，準能賣爆！”
說到這，李水萍帶著我們來到柳溝村。她說她娘家親戚在那兒，一來二去，和柳溝村的姐妹們也熟絡了。她們村每年端午都辦繡荷包比賽，家里小輩知道我愛湊熱鬧，年年都拉著我去看。
剛到柳溝村比賽現(xiàn)場，就聽見院里“加油”聲此起彼伏。屋子梁上掛滿了荷包，最打眼的是幾個特大號端午主題荷包，比平常的荷包大五六倍，紅綢子上用金線繡著龍舟、粽子，針腳密得像魚鱗 。二十出頭的王芳是賽場上的“拼命三娘”，她一邊繡著虎頭香囊，一邊把小曲改得俏皮：“小粽子，尖尖角，艾草香，福氣到！”旁邊戴老花鏡的王奶奶直搖頭，手里飛針走線繡著五毒荷包：“哎喲，你這花里胡哨的針法，能扎牢艾草？瞧瞧我這針腳，密得蚊子都鉆不進去！”逗得大伙兒笑作一團。王芳不服氣地舉著半成品：“奶奶，這叫創(chuàng)新！你看這親子款，大人繡粽子，小孩繡老虎，拼起來才叫團圓！昨天直播，城里人一口氣訂了上百套！”
最讓她高興的是，村里的小娃娃們也扎進了這熱鬧里。我八歲的小孫女放學就往繡房跑，舉著歪歪扭扭的針求我：“奶奶，教我繡小粽子！”她戳布的樣子像只笨手笨腳的小鴨子，嘴里還哼著跑調的小曲：“端午到，荷包俏，五彩線兒手腕繞……”雖然繡得東倒西歪，但眼里的認真勁兒，和我小時候跟著娘學繡活時一模一樣。我給她系上親手編的五彩繩，掛上小粽子荷包，恍惚間又看見年輕時的娘，正把帶著體溫的荷包塞進我手里。
日頭西斜時，艾草香混著彩線味飄滿院子，小曲聲還在屋檐下打著轉�？粗贻p媳婦們直播賣荷包，小娃娃們舉著作品蹦蹦跳跳，我忽然明白：老手藝能傳到現(xiàn)在，靠的不是死守舊樣。就像端午的粽子，既有粽葉的老味道，又能包進紅棗、豆沙的新花樣。如今付川小曲搬上了舞臺，柳溝村的大荷包格外耀眼，這些帶著泥土香的老傳統(tǒng)，一代又一代，熱熱鬧鬧地，一直傳下去。
（新聞來源：張家川縣融媒體中心 轉載：馬文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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